冯春生一路奔回议书阁,有侍卫将她拦下。问明情况后,被告知晚宴已散场,太子殿下离宫回府去了。

    她将信将疑,只得先行离开。刚出城门便碰上了即将宵禁的打更人,冯春生牵过马直奔着太子府而去。行至一半时,忽听一声啼鸣,她打个呼哨,不多时狼烟便振翅破空而来。盘旋几圈后,朝着南边飞去。

    冯春生勒马调头,紧追不舍。

    然而她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找到停在枝上的狼烟,她喂了几粒香豆,这秃头的禽类居然嫌少,非啄一下她的手指才觉得解气。

    冯春生气呼呼地冲着它飞走的方向挥了挥拳头,悻悻放下后环顾四周,这里是一处大宅子,稍显僻静,胜在规模庞大。她绕着墙走了一圈,好家伙,三进的大宅子,连后罩房的门头都比别家的高一些。

    她爬上墙头去看马厩,马厩的拴马桩上拴着一匹全身乌黑,只有尾巴,下颚和四蹄长有白色长毛的高头大马,她回头望了眼自己手里牵着的,唔,有那么点相似呢。只不过自己这匹个头稍矮小些,脖子上的披挂金银饰物相叠,光是看着就贵气十足。

    她又跳了下来,即是寻太子殿下的,自然要大大方方的,又何必再□□越户?冯春生想了想,将马牵着,去了面巾,大摇大摆来到前门叫人。

    门房很快开了门,贼眉鼠眼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又瞟了眼身后的马,头一缩,哐一声把门关上了。门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,“快,叫人去看看贵客的马丢没丢?怎得又来了一匹乌云踏雪!”

    “好咧。”

    “快报总管家大人,瞧着小公子贵气得紧,咱可不敢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得嘞。”

    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,冯春生趁机理了理衣服,又重新挽了个小揪揪在头顶。她本想插个簪子什么的漏点富,奈何插什么都像个道姑,只得放弃。

    不多时,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再度出来了,见到她时猛地一顿,而后满脸歉意,抱拳问道:“深夜来访,不知公子有何指教?”

    对方这么谦恭,冯春生也不好急言令色,回礼道:“指教不敢,在下乃太子殿下左右侍卫,府中急事,特来禀告。”

    冯春生也还不太蠢,这牌匾挂着王舍两个金漆大字,这么大的地方不称府不叫宅,偏是寒舍的舍,反倒有种张扬的低调之感。这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她不懂,但是无妨,她直言告急寻主,要么太子殿下来之前已吩咐下何处寻,要么就是近侍,一直知道太子行踪。无论哪种,都没有对他撒谎的必要。

    这其中关节所在,管家自然懂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管家笑道:“原是太子府的大人,多有怠慢,请随小的来。”

    早前开门的门房小厮跑着接过她手中的缰绳,管家又道:“好生给马儿洗刷洗刷,喂些甘草。”

    冯春生被领着穿过一扇扇朱漆大门和一个个月亮门后,终于在一个小院前停了下来。他示意稍待片刻,自顾推门进去了。冯春生站在门口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,她揉了揉,发觉今日吃得好,睡得香,一旦脱离了风餐露宿的日子,人很容易就发福了。

    白衣出来时正巧看到她在拧着自己的腰,嘴里嘟囔着,“怎得又胖了?”

    白衣一见她,略喜的神情急转直下,不由道:“哪里是胖了?你这是肿了。”

    冯春生懵懵懂懂,哦了一声,喜不自禁。“那还能再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白衣瞧着她肿起的半边脸蹙眉,已不想接话,扭身进去了。冯春生跟着进去,甫一踏入前厅,阵阵香风扑面而来,接着是黛粉与鹅黄两色相织幔帐挂在四周。夜风徐徐,吹得廊下挂着的银铃叮叮作响。